<<风起下篇>> 贾东生有些纳闷了

贾东生有些纳闷了

丁刚强走到隔壁,对胡建设说:“我们去贾秘书长那里去看看。”

胡建设快捷地站起来,跑到书记房间里去提公文包。

丁刚强挥挥手,说:“不带包了,随便走走。”边说他就走出了房间。

胡建设赶紧锁门跟上去。

秘书有点诧异了。他已经习惯了丁刚强叫“你把贾秘书长请过来”。今天书记却要去登门拜访,看来他心情不错。

其实贾东生就是同一层办公楼的那一头,走道也不过一二十米的距离,但平日丁刚强很少去他那儿。贾东生也习惯了到书记的办公室来谈工作。所以当丁刚强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时,贾东生也感到吃惊。

他说:“丁书记,你怎么过来了?叫我过去就是。”

丁刚强淡然一笑:“不是一样吗?”

贾东生请他在沙发上坐下来。丁刚强伸伸双手,做了几下扩胸运动,示意不要客气了。

丁刚强说:“昨天看了关于西南联大的一篇文章,很有感触。我明天去几个学校看看,想找点感觉。”

刚刚到市教育局走了一趟,明天去走走大学,在贾东生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上上下下都在抓稳定,学校是稳定的重点,书记去考察一下,也是应该的。但怎么和西南联大联系在一起?贾东生有些纳闷了。

但他不好问,只是点头说:“我来安排。”

丁刚强自嘲说:“安排什么?难道还要清道,还要铺红地毯?你别把我弄得和皇帝出巡一样哦,地方干部出门,有必要这么隆重?我就是走走,去找找感觉。小胡也没有必要跟着去,司机把我扔到那里,我走够了,走累了,自己回来。”
贾东生说:“你微服私访哦。”

丁刚强说:“还是把我当皇帝了。”

他又说:“我想和你说的是,明天那帮人来了,辛苦你去挡一挡。我和黎珺同志通了电话,冯省长约了他,看样子他明天未必回得来。政府那边的副市长去应付,未必应付的过来。”

贾东生拿起一个保密本,掏出钢笔,问道:“你看要注意些什么?我记着。”

丁刚强说:“其实很简单。”说完,他心里笑道:“这话不是高平凡说的吗?怎么完全照搬呢。”

但他没有笑出声来,继续说:“请你注意三点。第一,你明确告诉他们,有意见可以提,市委和政府的门永远是敞开的。但是,提意见、反映问题,要走正当渠道。一个人来反映,我们欢迎。一群人来,也欢迎。但是不能把正常的社会秩序搞乱了。第二,最好在这些人中选两三个代表来谈。你把他们的意见全部听好,全部记录,全部留存。你可以答应他们,我们一定召开专门会议研究,在一周内给他们一个明确的回复。第三,要告诉接访的干部,注意那些在一旁吆喝的人,那些跟着起哄的人。对这些围观的人,别理睬他们,重点盯住那些挑事的人。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他们巴不得把事情闹大。要把这些人与上访的人区别开来。”

贾东生一一记下后,反问道:“我理解你的意思,还是要等黎市长回来处理?那个文件不收回,这个风波难得平息哦。昨天劝他们回去了,今天没有来。今天没有给回复,于是他们明天就要来。如此反复,我们的威信就没有了。”
丁刚强胸有成竹地说:“还不至于这样吧。事物走到顶点,总要走向反面。这是历史的辩证法。”

<<风起下篇>> 未必是挡箭牌吧

未必是挡箭牌吧

高平凡在电话那头说:“前几天你回来开会,咱们也没有好好说几句话。你好忙哦,既要开会,还要照顾小任。小任回美国没有?”

高平凡还是像上大学时那样,习惯于叫任萍“小任”。

丁刚强回答:“任萍已经走了。她这次是公差,目的地是上海,就是顺便回江东一趟。”

高平凡又说:“你们这对老夫老妻,这么远隔重洋,算什么回事?家不像家,国将不国。这样下去,你老是单身一个,不在外面养个小三才怪呢。等两年,你回清溪市安顿下来,还是要小任回来。要吴长征在国内开个分公司,让咱们小任当家。”

私下里说话,高平凡还是那样的风格,连珠炮似的,也不讲究个遣词造句,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这与他处理公务时的姿态完全是两个模样。许晴晴老是调侃他“不但有两套语言体系,还有两副做人面孔”。

丁刚强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的。任萍这个人,外表看很温柔,其实很倔。我的话,她是听不进去的。你和她说说吧,她听你的。”他嘴里说着要高平凡劝任萍回国,心里头还是觉得这样的家庭模式挺好。就是任萍回国了,他们也不可能像年轻时候天天厮守一处。厮守一处,彼此没有了空间,不是太沉闷了吗?

高平凡说:“好的,下次她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我对她说。或者说,这是欧阳书记的指示。我可不是假传圣旨哦,书记还真说过这个话,做裸官不好。”

丁刚强说:“那记得给书记转达我对他的谢意哦。”其实转达不转达谢意,那是一句随口说的套话,丁刚强和欧阳晋之间,是用不着说这样的话的。

丁刚强突然觉得,自己怎么把官场气带到和高平凡说话中来了。

“真是惯性哦。”他对自己说。

高平凡把话转入正题:“你有什么事儿要说吧?”

丁刚强说:“当然。”于是把最近的突发事件简要说了一遍。

高平凡一边听着,可不像刚才那样连珠炮似地插话或回答,而是耐着性子等丁刚强慢慢细说。

说完过程,再说了自己的分析和看法,丁刚强对高平凡说:“这个黎珺呀,可能真有点问题。现在出了事,他又躲起来。他还拿冯省长做挡箭牌。”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高平凡爆出一句话:“未必是挡箭牌吧。”

丁刚强说:“我们这里有传言,说黎珺和冯省长关系不一般。上次地改市选举,有人就放风说,是冯省长支持了黎珺。”

“清江河的水,深着呢。”高平凡意味深长地说。

丁刚强急切地说:“我不管它水深水浅,问题是明天那些人把市政府又围起来,闹腾得满世界都知道。我只能做救火队员了。”

高平凡笑了:“有什么好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做好预案,就事论事。”

丁刚强又说:“现在的好事者太多,围观的人一下子可以来个百十个人。你不是不晓得,咱们东江人呀,大街上有人吐个痰,都要来几十个人围观议论一番,看热闹的大有人在。”

高平凡却说:“我看未必是坏事。老人家以前说过,乱是乱了敌人,锻炼了群众。就是要让一些人充分暴露出来。”他说的老人家,就是伟大领袖毛泽东。

丁刚强说:“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不可类同。”

高平凡还是坚持说:“你呀,别太上心,天不会塌下来。放心让贾东生去处理。脓包长熟了,自然就穿了,流出黄水,病就会好了。”

丁刚强还是很有顾虑:“没有那么简单吧。”

高平凡说:“就这么简单。”

他又说:“你还是要注意,别激发矛盾。千万别让公安的人掺和进来。”

“这一点请你放心,咱们的看法是一致的,我早就交待过了。英雄所见略同呀。”丁刚强哈哈笑了,说声“谢谢”后,便挂了电话。

<<风起下篇>> 黎珺约了冯省长

黎珺约了冯省长

黎珺的电话接通了。

小胡刚把手机递给丁刚强,电话那头就传来黎珺连声的道歉:“对不起,真对不起。丁书记,一直在接电话。”

丁刚强说:“咱们之间,别那么客气哦。”他又问:“请问你还在省城?”

“是的,是的。”黎珺谦恭地回答,“刚才从财政厅出来,省里该返还我们的那笔钱,已经落实了,正要向你汇报呢。”

丁刚强不想听黎珺的所谓汇报,赶忙打断他的话,说:“家里都快闹腾得炸开锅了,你还是赶紧回来吧。”他把贾东生电话里的话转述给黎珺听,希望听听他的意见,看看他的态度。

黎珺慢慢地“哦哦”应承,却不说半个实质性的字眼。

丁刚强只好直截了当地说:“这些工商户意见都是冲着那个到指定地点做招牌印章的文件。这个文件,是经过你签发的不?”他不想把话说的太直接,避免涉及到这个文件指定的地点与黎珺市长本人有关。丁刚强一直认为,彼此心照不宣,应该是为官的最高境界。过去两个人就在一个班子里,今后还要在一起主政朝阳,彼此留点余地的好。

但黎珺还是不置可否,还是“哦哦”地应承。

看来黎珺真的是在绕弯子了,丁刚强有些憋气,但又不好发作,只好说:“你那边忙完了没有?赶紧回来如何,我们也好商量着办事。”

黎珺回答道:“对不起,明天上午冯省长约了。最早也要吃了午饭出发,回到朝阳,只怕就天黑了。”

既然是与省长约好了,丁刚强无话可说。这是不是可以验证黎珺与冯省长关系不一般的传说?丁刚强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个,他继续问道:“要是上访的工商户情绪很激动,闹着要咱们收回市政府的那个文件,你看如何处理合适?”丁刚强说这个话,虽然是用的是商量的口吻,其实带有明显的倾向性。

黎珺说:“啊,有那么个文件吗?”

丁刚强明白黎珺还是在绕。市政府有没有这个文件,做市长不可能不知道。他觉得这个黎珺怎么这么一个腔调?幸亏自己先前留了一手,既没有在大会上,也没有在小会上,说过眼下的突发事件与黎珺有多少关联。黎珺完全可以说,这个文件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发这个文件之前,他是早就做了预案,有备而来的。

丁刚强心头掠过一阵凉风,他感觉到这个事件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复杂。看来等待黎珺回来一起处理这个事情是没有指望的了。他做了一下深呼吸,平静了自己的情绪,才说道:“那就等你回来再说吧。”

黎珺也不想多说,连声说好。

放下电话,丁刚强又开始摆弄凌乱地摆在桌子上的小纸船。他折好又拆开,拆开又折好,翻来覆去,反反复复。

小胡进门来给他续了两次茶,丁刚强手中的纸船儿还没有按照他平日里习惯摆的整整齐齐,不是一个联合舰队的队形。

小胡很明白丁刚强的习惯。书记桌上的纸船如果是凌乱的,说明他正在思考重大的问题。等到这些纸船儿排列得像一个即将出航的舰队那么整齐划一了,那他一定得出了一个十分明晰的结论。

就这样静静地等待了一个多小时,胡建设才听到丁刚强轻声地说:“要给高平凡打个电话才是。”

说完,丁刚强伸出右手,抓起了桌子上的红色电话机。

<<风起下篇>> 电话是忙音

电话是忙音

从教育局回到市委办公大楼,已经是下午六点。

教育局本来安排了请市委书记几个人吃个“工作餐”,但丁刚强执意要回机关。其他几位只好听从书记的意见。

丁刚强不愿意在机关食堂以外的单位吃饭,一来是送往迎来的事情,他没有半点兴趣,他甚至很厌恶官场上的应酬。美其名曰工作餐,其实还不是宴请?一些人在一起,喝些不知来路的酒,说一些不明不白的话,太没有意思了。二来,他觉得机关食堂多清静,多干净,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所以,他常说:“我们这样的人,缺的不是营养,多的是胆固醇和脂肪,还在乎在什么地方吃饭吗?”

这次不在教育局吃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要赶回机关和黎珺通个电话。有些话儿,在教育局那里说不方便。

丁刚强和小胡匆匆忙忙在机关食堂吃了大碗三鲜面条,赶回了办公室。

贾东生刚才来电话说,有人透信给他,明天那帮工商户又要到市政府来讨个说法。

这个说法该由谁给?

解铃还须系铃人。

但黎珺已经三天没有回朝阳市了。

丁刚强有个预感,黎珺是在躲。

丁刚强更深入地思考,黎珺或黎珺的家族在朝阳可能真有点什么事儿瞒着市委,也就是瞒着他这个市委书记。

他想起了柳如是给自己发信息时提到,群众称黎珺是朝阳的“黎霸天”。当时他没有在意,以为那是工商户们因为断了自己的财路,把气儿全发在黎珺的身上,编排出这么一个外号。那外号只不过是气头上的,等事态平息了,就会一阵风似地刮走了。

再深入地想,朝阳地改市后的“两会”,黎珺轻而易举地选掉了当了好几年专员的彭彪,这里头说不定还真有文章。

丁刚强在教育局接了贾东生的电话后,心思根本不在听汇报上,而是在思考这个黎珺是个什么人物。他一边思考,一边在心里做起了自我批评:“两会选举出现意外,真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点燃一支烟,在办公桌前坐下,拿出几张小纸片,一边叠起纸船,一边思考怎么和黎珺通电话。

思考片刻之后,丁刚强将烟头掐灭,顺手将那几只纸船扒到一边,拿起电话机,拨打黎珺的手机号码。

电话是忙音。

停了片刻,丁刚强又拨打黎珺的号码,还是忙音。

丁刚强只好走到秘书的办公室,让小胡不停地拨打黎珺的电话,接通了就叫他。

丁刚强觉得黎珺完全是有意在回避自己,现在电话对某个或某几个号码做点特别设置,那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他又马上否定了这猜测。毕竟是党政“一把手”之间的联系,黎珺还不至于采取如此的做法。

他想起“两会”选举期间流传的一种说法,黎珺有省里某个领导人的支持。或者说,他在省委或省政府有个后台。“朝中无人莫做官”,这是自古以来一成不变的定义。丁刚强自己不就是因为与省委书记欧阳晋之间的特殊关系,才柳暗花明转到这朝阳市来做“一把手”的吗!你自己有一个后台,难道就不许可他黎珺也有一个?他是这么想的,当时就没有理会别人如何如何的传言。

现在想来,这黎珺还真不能小看。他是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虽然这几年做的是不起眼的统战部长,但多少年打下的基础,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他若是通了一根天线,那可就真是如鱼得水,要风得风了啊。

这省里头的天线是谁呢?以前有过黎珺与冯胜林省长关系不一般的说法。也有黎珺在北京注册了公司的传言。丁刚强觉得那是坊间之言,未必可信。

<<风起下篇>> 黎珺还没有回来

黎珺还没有回来

黎珺没有赶回来参加网络电视电话会议。

但这个会议还得照开。上面的精神要传达,眼下的风波要平息。最要紧的还是怕引起连锁反应。要是闹出一个接一个风波,那就难得收拾了。

会议由市委专职副书记主持,丁刚强作传达报告。

省里的会议精神,按照欧阳书记的总结报告,丁刚强归纳了几个要点,花十几分钟就讲清楚了。难说的是刚刚发生的事。事情的规模有多大、影响有多坏,那是秃头上的虱子,几句话就能够讲清楚。但事件的来龙去脉、真实原因、责任追究,就不好说了。按理说,这个不能不说,但涉及到一个刚上任的市长、同僚,怎么说?最重要的是,这个事件是不是真正与市长有关,还真做不了结论。那个文件,未必就是黎珺本人签发的,即便是授意,也得有证据呀。黎珺可以说自己一点也不清楚,根本就没有过问过。他可以说哪个手下人打着他的旗号,他也可以说是某些人为了讨好巴结他使的招儿。真有什么事儿,黎大市长可以撇得干干净净。

所以,丁刚强不好说。

但不能不说。这个事情处理不好,不但影响朝阳市的稳定大局,而且还影响他本人的前途。省委明确提出来过,稳定实行的是“一把手”责任制,所谓“守一方国土,保一方平安”。提到这个高度,丁刚强在省委的工作会议上就不同意,他提过意见。这个“守”和“保”,简直和当年的抗日战争那样弄得各个机关如临大敌,有必要这么紧张吗?但他的意见没有被采纳。意见归意见,执行又是另外一回事。丁刚强是一个讲组织原则的人,上面既然决定了,他是要坚定不移地执行的。再说,按照上面提出责任制,他自己是“一把手”,当然责无旁贷。这个突发事件的本身不好说,怎么追究责任还是好说的。丁刚强便列出一二三四条,先讲市里如何稳定,他自己高度重视、亲自挂帅、承担责任,再讲各个部门各个单位如何如何,然后是责任制度。这些都是套话。

丁刚强记得有一次与友人同游张家界,在车上谈笑风生,大家七七八八说起了当官之道。不知怎么的,话题转到了“讲套话是当干部的基本功”。有人突然爆出一言:讲套话,不如睁着眼睛说瞎话!顿时语惊四座,皆曰至理名言。
此公讲起了大学时代读过的西洋剧本《阴谋与爱情》。这剧本不是一流的,并没有给人留下什么印象。但有一句台词是很深刻很经典的。那台词是:“他把每一句废话说得有声有色。”此公声言,这句话如同至理名言一样,很适用于为官之道。

把每一句废话说得有声有色,和讲套话是当干部的基本功,其实就是一回事。其实这已经不是俗套,是需要。

丁刚强也脱不了这个俗套。但丁刚强与别人讲套话不一样,他补了一条,就是要将心比心,换位思考。

他说:“我们做干部的人,不能只是咱在自己的位置考虑问题,你也倒过来想一想,如果是你来上访,如果你的亲戚朋友来上访,你会如何处理?这就叫换位思考。人家总有这样那样的难处苦处,无理取闹的总是少数。这样一想,你就会心平气和,你就会主动去帮助人家解决问题。我们讲为人民服务,讲了几十年,一到具体事情就忘记了。把要求解决问题的人当亲戚朋友,你的立场就就正确了。不要自己和他们做对立面呀。当然,我们要提防的是那些起哄的人,他们是无事生非。他们是真正的坏人,唯恐天下不乱。对这些人,要警惕啊。但还是那句话,咱们把事情处理好了,不给这些人有可趁之机。”

说完这些“一二三四”,丁刚强也不再“强调”什么。会议就这么结束了。

散会以后,丁刚强把几个市委常委留下来。这不叫正式的会议,按照约定俗成的叫法。这叫“碰头会”。

碰头会不一定要有正式的程序,也不要会议记录,更不要发什么会议纪要。

丁刚强请贾东生把下午处理上访事件的情况给常委们通报一下。这个“通报”,内容是不可能在刚才的电视电话会议上讲的,属于“小范围”,而且是朝阳市的“决策层”。

贾东生说完,丁刚强请各位常委谈谈有什么好的建议。在座的常委一共十人,只有黎珺不在。偏偏这个事情与黎珺有关。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说话。

丁刚强当然看出了各自的心思。他只好说:“那我们就简单分工一下。今后遇见什么突发事件,就不分南北西东,不管平日分管什么条条和块块,按工作需要临时安排。”

大家都说好。

丁刚强便指定谁谁谁专事联络新闻单位,谁谁谁专事应对继续上访的人群,谁谁谁关注学生的动态,谁谁谁主持调查事件原委,谁谁谁协调交通顺畅。没有被指定分工的负责同志,该怎么工作,还是照常。他强调说,公安等政法系统的同志就不要参与了,平时怎么搞就怎么搞。

大家都点头称是。

过了一天,黎珺还是没有回来。

好在那些上访的人,这一天没有继续来市政府讨说法。

丁刚强紧绷的神经稍微有了放松。

但他不敢松懈。丁刚强最担心的是学校。那些不懂事的学生娃娃,经不起别人的煽动,一旦激动起来,就会令他们这些官员手忙脚乱。

丁刚强打算下午去教育局了解动态,做点分析,至少应该有个预案。这是上头的要求。

他要小胡给指定关注学生动态的市委常委和分管教育的副市长打电话,约好他们下午三点从市委机关大门口出发。他还说,教育局那边,先别通知了。其一是,就在一个城市,来来往往是常事。弄得他们要做准备,准备些不切实际的欢迎标语,那是他最不喜欢的套路。其二是,随机看看,可以了解那里的真实情况,别让下面有造假的时间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