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上篇>> 丛山之中的茶马古道

丛山之中的茶马古道

继续前行的路上,许晴晴没有了欣赏山野景致的兴趣。她对丁刚强说,两个省真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天,一样的地。

丁刚强只是“啊啊”两声,顽皮地笑了。

许晴晴又说:“这好端端的市场,怎么会想起来要关闭呢?”

丁刚强随口回答:“我可没有研究过这些。说不定就是部门利益,也可能是地方保护主义。但我可不能随便下结论。”

许晴晴也随口说了一句:“我们这个国家,条条块块,名堂太多,怎么也说不清楚。”

许晴晴的话刚说完,丁刚强便把车停下来。他指着路边一块大石头,问许晴晴道:“这石头上的几个字。你分辨得出来吗?”

许晴晴觉得很新奇,马上下车来,跑到了石头的旁边。

石头并不太大,也不显眼,几乎掩映在树木草丛之中。许晴晴用双手扒开几支灌木,看到石头上有一行模模糊糊字迹。

丁刚强走来说:“我每次经过这里。都要下车看看这石头。”

许晴晴说:“这里刻的是大篆字体,应该是‘通海驿道’四个字。”

丁刚强说:“没有想到,你这个学哲学专业的,对篆体字也认得。就是这四个字。我们这里呀,是古代先民通商的驿道,上达湘黔,下至东海,是古代茶马古道的一部分。”

许晴晴高兴地跳了起来:“茶马古道?那可是很有传奇色彩的呀。你那个星火村离这里还有多远?我在这古碑前照张相,也不虚此行了。”

丁刚强早就准备好了照相机,他让许晴晴在古碑前站好。许晴晴已经摆起姿势,丁刚强从几个角度给她连拍了几张。

许晴晴要丁刚强也拍拍一张,丁刚强扬扬手,说:“我不拍了,这个地方我拍了很多次。你不是问还有多远吗?告诉你,我们转过一个山头,就可以看得见星火村。”

丁刚强到达星火村,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好在每人吃了一大碗加了鸡蛋的牛肉米粉,又啃了一个面包,居然没有半点饿意。

汽车在一颗树冠很大的樟树下停住。樟树下有一方水塘。水塘的坡地上,是一片茶园。茶花早已谢了,但茶树间开着一些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小花的香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水塘的另一侧,是一座典型的南方民居,青砖青瓦,白色的粉墙,屋门口的木栅栏边,一个老者在悠闲地吸着烟斗。

丁刚强大声呼唤着老人:“二伯,我是刚强。”他快步走了过去,毕恭毕敬地给二伯磕了三个头。然后将随身带来的一条香烟递给老人。

二伯接过香烟,高兴地说:“是老四啊,你可有两年没有回来了哦。你爷老子怎么样?怎么老不见他回来呀?”“爷老子”是当地人对父亲的尊称。丁刚强在同辈中,排行第四,长辈们自然叫他“老四”。

丁刚强答道:“爷老子好着呢,还在清溪城里,住在我姐姐家,他也想回来,只是血压高,不敢出远门哦。”说罢,他就扶起二伯,走进了堂屋。

他们还没有坐下,门口就聚拢了好几个乡亲。他们是看见停在樟树下的那辆捷达车,知道丁刚强回家了,急急忙忙赶来的。这个问:“小强怎么没有带来?”那个问:“任嫂子怎么没有一起来?”更有好奇的人指着许晴晴问道:“莫非这是一个新嫂子?”
许晴晴倒是很大方,笑嘻嘻地说:“我是报社的记者,到这边采访,搭了丁处长的便车。”

丁刚强一一与他们握手行礼,一边给每个乡亲递给一包香烟,一边解释说:“她是江东日报社的许总编辑,我陪她出来采访,顺便回来看看。”

<<风起上篇>> 农民要求的不是没有道理

农民要求的不是没有道理

丁刚强只好走下车来,用当地方言询问这是为什么?是不是要收过路费?

几个农民回答,他们不是要收费,而是要拦你们江东省的车,扣几个人质,找你们的头头评理。这个两省交界的地方,是生产烤烟的基地,过去互通有无,两省边界烟叶交易很繁荣,烟农们通过生产和销售烟叶获利不少。但江东省近年出台了一个新政策,因为烟叶属于专卖商品,限令不能跨省交易。邻省却没有这样的规定。江东的烟叶要绕好远的路程才能到达本省里指定的销售点,而卖到邻省算是违规。山民们多次向上反映,总是得不到解决,只好出此下策,希望以此引起江东省的重视,按照既往传统开放市场。

丁刚强觉得很无奈,便说:“我又不是头头?你拦住我有什么用处?”

一个农民抓住丁刚强的衣服说:“还说你不是大官,你车上的牌牌不是明摆着的吗?”他指着丁刚强汽车挡风玻璃边放着的省政府机关大院通行证,带有几分得意的神色说:“你今天别想走了。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江东省政府的大官。非要你解决了这个问题不可。”

丁刚强想解释一下,自己不过是住在省政府机关大院的家属,与省政府的大官相差十万八千里。但那几个农民不由分说,很礼貌地把他团团围住。一个农民干脆扯了他的车钥匙。

坐在车里的许晴晴把这场面看在眼里,一直不动声色,原以为丁刚强能够和他们讲清道理,一会儿就过去了。但见那几个人推推搡搡,怕丁刚强被绑架了去,只好赶紧下车。她对像为首的农民说:“你们找他一点用处也没有,他是省政府机关的一个司机。”

农民见这个漂亮女人出来说话,便扭头过来对许晴晴说:“难道你这么一个漂亮女人是个大官?他是给你开车的?”

丁刚强马上叫道:“不关她的事,有话你们和我讲。”

许晴晴却并不退缩,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记者证,对农民说:“你们刚才说的,我已经听见了。我是江东日报社的记者,我给你们向上反映,你们看可以不?”

那个为首的农民说:“你是记者?”

另外一个农民插话了:“我在电视剧里看过,记者通天啊。你真能给我们反映上去?”

许晴晴说:“只要是合理的要求,向省委反映情况,这是我的职责。”

几个农民看了许晴晴的记者证,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恭恭敬敬把她请进路边的一个小米粉店。几个人坐下后,农民们递上去一份他们早就准备好的《意见书》。

许晴晴认真看过后,觉得这些农民要求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她和丁刚强交换了一下看法,认为烟叶虽然是专卖商品,但边界地区执行起来不能太绝对化,开放市场有利经济发展,应该引起重视。她当即给李远打了一个电话,把这个看法说了。李远觉得有道理。她于是爽快地收下了他们的《意见书》,表示回去后一定写成“内参”,尽快送给省委领导同志。

李远接电话时,吃惊地问她:“你那里电话信道很差,是不是在外地?”许晴晴支支吾吾,说自己临时出来了,正忙着呢。李远也就不再细问。

农民们见许晴晴办事这么痛快,像遇见救星一样,连声说谢谢,邀请他们一定留下来吃完午饭再走。

丁刚强说:“你们就别客气了。赶紧把这个卡子撤了吧。”他不敢说自己连早餐还没有吃,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几个农民直点头,赶紧把设置的路障搬开了。

许晴晴却不着急离开,她对丁刚强说:“这一路上,风把头发吹得稀乱的,还是洗把脸,在这里吃碗米粉再走吧。”

那为首的农民接过话茬说:“那好那好。”

<<风起上篇>> 帐篷内热气腾腾

帐篷内热气腾腾

丁刚强说:“你不是要我买了护舒宝吗?”

许晴晴抱着他,撒娇道:“本应该是明天结束的,也许是老天爷特意安排的,居然提前一天结束了,是要我们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尽情地享受大自然赐予的欢乐,享受人性的回归吧。”

丁刚强被这话说得亢奋起来,二话没说,把许晴晴抱了起来,使劲扔在帐篷里的小花毯上。

万籁俱寂,帐篷里几乎连树枝被夜风吹拂摇曳的声响也不能听见。夜深了,这偏远的山间公路,也难得有一辆汽车通过。山山岭岭笼罩在月色之中,山山岭岭完全属于丁刚强两人的天地。帐篷外的篝火忽闪忽闪,发出红亮的火焰,帐篷内也热气腾腾,惊天动地。

经过几轮风云际会以后,许晴晴也觉得累了,她挽着丁刚强的脖子,躺在他那宽阔的胸脯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清晨,丁刚强被一阵寒风吹醒。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山间下起了大雨,早已淋息了帐篷外的篝火,他们竟然也不知道。

丁刚强叫醒许晴晴:“下雨了,快起来。”

许晴晴揉着惺忪睡眼说:“怎么会下雨呢?”

丁刚强嘻嘻笑道:“我哪里知道怎么会下雨啊,山区的天气,就是这样的。”他又说。“你要简单点收拾一下,原来以为可以到小溪里洗个脸或擦个澡,看来全部得免了,找个宾馆再说吧。”

许晴晴只好赶紧穿了衣裤。两人匆匆忙忙收起了帐篷,很狼狈地钻进车里,像逃跑一样将汽车驶上公路。

雨小了许多,透过车窗的雨刮器看见窗外,一团一团的雾气滚滚而来,汽车沿着盘旋的山路,在朦朦胧胧莽莽苍苍之间慢慢滑行。

不知道绕过了多少个山头,汽车来到一片狭窄的谷地,路的前方亮起了一面鲜艳的红旗。

丁刚强大声说道:“糟了,出事了。”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他估计是遇到了泥石流。果然不出所料,扬着小红旗的养路工人告诉他,泥石流造成了山体滑坡,汽车肯定过不去了,必须绕道行驶。

许晴晴没有见过如此的场面,惊恐地问道:“这该怎么办?”

养路工人说:“掉头行驶二十公里,转到邻省的边边上绕个圈,就可以回到这条路上来。”

许晴晴觉得好奇了,再问道:“还要到另外一个省去?”

丁刚强安慰她说:“别紧张,不就是多走二三十公里罢了。”他一边掉转车头,一边告诉她,这里是两省交界的山区,边界不是一条直线,常有“插花”的地段,公路一会儿在江东,一会儿进入了邻省,等一会儿又绕回来了。

许晴晴觉得很新奇,诙谐地说:“看来我们是跨省旅游了。”

走了一段回头路,雨雾渐渐散去,远处的山野又重现了青翠的姿态,竹林、松林和一丛一丛的山花,在汽车两旁闪过,他们很快就到达了邻省的地界。

许晴晴觉得很新奇,要丁刚强把车速降低,她要看看邻省与江东有什么区别。

丁刚强觉得好笑,抓着她的酥手说:“山也还是那座山,河也还是那条河。一样的天,一样的地。”

许晴晴反过来使劲地抓了他的手,回敬道:“就你贫嘴。”

转过一个路口,几个农民模样的汉子在公路中间竖了一个路障,堵住了丁刚强的出路。

<<风起上篇>> 浪漫的山间野营

浪漫的山间野营

从清溪城出发,丁刚强开着汽车沿着清江河溯流而上,弯弯曲曲地行驶几十公里后,就进入了莽莽苍苍的大山之中。汽车在翠绿丛中沿着盘山公路爬行,满眼是延绵不断的山丘。开始时是一些低矮的小丘岗,渐渐变成了一座座大山。再往前行,大山连接着大山,层层碧影重叠,道路更加崎岖。按照地图上标示的距离,从清溪市到丁刚强的老家星火村,本不算十分遥远,不到二百公里,但这山路转来转去,比垂直距离多去了许多。

丁刚强指着山间正在修建高速公路的工地说:“这山路太难开了,我不敢把速度弄得太快。等明年高速公路修好了,到星火村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了。”

许晴晴只顾欣赏窗外的景色,对丁刚强的话,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群山开始还有些模糊的轮廓,绕过一个山头,就看不到山的踪影,车窗外全然是一片黯淡的天地。再转过一个山头,一轮弯月高高地挂在遥远的天边,似乎想要把群山唤醒,但山和树没有一点回应。

许晴晴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她对丁刚强说:“停下来看看山野的月色吧。”

丁刚强顺从地减速,将车停在路边的树荫下。

抬眼看看树枝遮着的半边天际上,星星在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月光和星光辉耀下的天穹,凄清如水,朦朦胧胧。

许晴晴被眼前的景色吸引着,感慨地说:“城里怎么能够看到如此的景色哦,太美了。”

丁刚强走近她的身边,一只手搭在许晴晴的肩膀上,抚摸着被夜风吹动的秀发,说道:“一点点月光,就把你的小资情调撩动起来了哦。”

许晴晴扭转腰肢,将双手勾在丁刚强的脖子上,然后将自己的香唇印在丁刚强的脸颊上,娇滴滴地说道:“不是吗?”这个亲吻的举动,没有半点在考场上、在讲台上严肃认真的影子,更没有了领导干部的姿势规范。

丁刚强对她说:“你与白天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难得有两副面孔。”

许晴晴说:“看来你不喜欢我这个姿态,而是喜欢那个正正经经的干部角色哦。”

丁刚强并不回答,而是拥着她,在她的脖子上不停地亲吻起来。

月光、树影、佳人,在这天地之间融成一幅精致的画卷。刚刚过去的考试,得中的欢欣,落榜的失意,已经被远远地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时值初夏,在清江河中游下游,人们已经换了单衣单裤,有了几分燥热。而山区的夜晚,清风徐徐吹来,有了丝丝凉意。

许晴晴问道:“你不是带了帐篷吗?咱们今晚别去找宾馆酒店了,在这里安营扎寨,度过一个不平常的夜晚如何?”

丁刚强又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拉腔拉调地回答:“吾正有此意。”

丁刚强又发动车,寻找到路边一处开阔地,一条小溪顺着树丛流下。丁刚强又说道:“此地甚好。”于是将车在溪流边停下,两人将车中带来的简易帐篷支起,再四处捡拾了许多树枝落叶,熊熊篝火即刻燃烧起来。

丁刚强从车里拿来两听啤酒、一把火腿肠和一些女人喜欢吃的小零食,两人在篝火旁坐了下来,一边吃着,一边欣赏月色下的夜空。丁刚强指点着星空,告诉许晴晴说,哪里是大熊星座,哪里是猎户星座。

许晴晴娇嗔着说,她不喜欢西方对星座的命名,按照中国的说法,叫做北斗星、牛郎星、织女星什么的,那多浪漫啊。

丁刚强只是笑笑,把她揽在怀里,两人在月光相拥着,亲吻着。

许晴晴突然说:“我想要。”

<<风起上篇>> 星火村很原生态的

星火村很原生态的

许晴晴把汽车钥匙递给丁刚强,转身坐到汽车副驾驶的位置上。

丁刚强也不吭声,静静地把车开出了报社大门。

车开出好远一段路程,许晴晴才说:“你今天怎么回事,是不是中邪了?居然还敢和警察斗。”

丁刚强还是不吱声。本来已经消失了的怨气,这会儿又悄悄地从他的心底升腾起来。但他不好对着许晴晴发火,毕竟她刚才使自己摆脱了尴尬的境地。他只是把汽车的音响开到最高一档,顿时车厢里飘荡起一首忧伤的二胡独奏曲。

许晴晴见丁刚强是在借此掩饰自己一脸的不高兴,也就不再批评他。许晴晴不同于任萍的就是,不是把什么事情都翻来覆去地讲几遍,凡事适可而止。这也是长期生活在一起的夫妻和偶尔相聚的情侣的最大差别。同样是参加公开选拔的考试,自己已经到任了,而他半途而废,名落孙山,那种难受的滋味是可想而知的。她想安慰他几句,但一时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儿来。

沉默了好一会,许晴晴才说:“咱们去哪里?”

丁刚强硬邦邦地回答:“不知道。”

许晴晴又问:“这两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丁刚强还是生硬地回答:“我能够有什么安排?混日子呗。”

又沉默了片刻,许晴晴说:“我正好这几天还没有进入角色,有几天空闲,咱们出去走走如何?”

丁刚强这才缓过气来,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正在想找个什么方法消遣心头的闷气呢。”他把音响调到正常的音量,接着说:“去什么地方呢?我们江东省的那个名胜古迹,我们都很熟悉,再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许晴晴思索了一会,说道:“去你的老家看看如何?听说那里很原生态的。”

丁刚强勉强地笑了一下,说:“什么原生态,那是落后的代名词。再说了,我那老家,其实是我父母的老家,我就去过那么十几次,爷爷奶奶去世以后,再也没有去过了,房子早就送给了一个远房的伯父,留下的就是几座坟堆。我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就叫《老家的祖屋》,最满意其中的一句话:‘我们是一群没有根的孩子。’”

许晴晴说:“怎么说没有根呢,你说得也太悲观了。你家的祖屋还保护得好吗?今后可是一个文物哦。”

丁刚强被许晴晴的话逗乐了,于是说:“你既然这么高抬我,那我们就专程去拜谒一下未来的这个文物吧。说走就走,我们现在出发。两百公里路程,四五个小时就到了。”

许晴晴吃惊地说:“你是不是疯了?我什么准备也没有做,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还有,我那个来了,总得准备点护舒宝什么的吧,不然会很麻烦的呢。”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丁刚强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嘻嘻地说,“在路边找个小超市,随便买点不就得了。我的车上,有一套帐篷等野外露营装备,今天晚上呀,走到不愿意走了,来个山间野营,不是很浪漫的吗?”

许晴晴没有好气地说:“你们这些男人呀,什么都是凑合一下,那些小店的纸品,是我们这样的人用的吗?你也太不讲究了。算了算了,我也只好听你的,凑合一下吧。只是你,这么一拍屁股就走人,也不给家里打个招呼?我倒是无所谓,孤家寡人一个,反正老公远在香港。”

“这个好说。”丁刚强把汽车停在一边,给任萍打电话说,单位临时派他出差一趟,现在就出发,三两天就回来了。

任萍也不多问。丁刚强出差是家常便饭,她早习惯了丈夫说走就走的作风。至于是坐飞机走还是坐火车走,她从来不问,更想不到丁刚强会和许晴晴一道,开着小车回父母的老家去。

<<风起上篇>> 警察被许晴晴的风度吸引了

警察被许晴晴的风度吸引了

丁刚强这么一闹,马上在马路边聚拢来一堆围观的人群。

那些好事的人,像过节一样兴奋,围过来瞎起哄。有人说:“警察算什么?无非是想罚款搞几个钱。”也有人说:“他又没有撞倒人,怎么随便就拘留人?”

年轻警察想把丁刚强从车里拉下来,但丁刚强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时成了僵局,警察只好从自己的摩托车里拿出锁车的工具,打算把捷达车锁起来。

围观的人群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难得看到一个敢于和警察较劲的人,更是火上加油,不停地起哄,甚至有人大骂警察,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那些过往的车辆也把车窗摇了下来,大声地骂骂咧咧。

那年轻的警察开始还客客气气地和丁刚强说话,看到一边倒的人群那么强烈地支持丁刚强,于是火气也上来了,大声喝道:“吵什么吵!你们别妨碍我执法!”他这么一说,顿时把围观人群的情绪激发起来,一些人推推搡搡地趁机对警察动起了手脚。

这样僵持了大约五分钟,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女干部来,他轻声细语地对警察说:“我来劝劝他,先把车带离这里再说,免得把事情闹大。”丁刚强从汽车后视镜里看到,她就是许晴晴。显然是这热闹的场面把她吸引过来了。

警察正愁如何下台,像遇见了救星一样,赶忙点了点头。

许晴晴走过来对丁刚强:“同志,请你下来,把车开到对面报社的院子里再说。”

丁刚强什么也没有说,把车钥匙交给许晴晴,然后悄悄地低着头,跟随警察穿过斑马线。围观的人群见没有了戏剧的主角,也就没有了关注的兴趣,很快就四散开去,一个沸沸腾腾的场面顷刻就冷清下来。

许晴晴把车停好,对领着丁刚强走进报社大门的警察说:“警察同志,我是报社的记者,我们在这里说吧,这个人是不是违章了不接受处罚,才闹出这个场面来的?”

警察没有好气地说:“这位同志开车打电话,又没有带驾驶证。他违章了,还冲着我发脾气。”

许晴晴笑着对警察说:“这个同志我认识,是新闻文化厅的一个处长。他确实老早就有驾驶证,这个我可以证明。但他开车打电话不对,应该批评教育。”

她又转身对丁刚强说:“丁处长,这就是你不是了。你得给警察同志认错,违章不对,态度不好更加不对,还弄出一大堆人来围观,影响多么不好哦,险些弄出一个大新闻来。”

可能是见到许晴晴,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也可能是过马路时,经过冷风一吹,自己的头脑清醒了许多,丁刚强便认认真真给年轻的警察鞠了一躬,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是我错了,看来真的违章了,请你处罚吧。”

这年轻的警察被许晴晴的美貌和风度吸引了,看到丁刚强又按她的要求给自己道歉行礼,心里窝着的气早就消失了,他只是说:“你是个处长,道理应该比我懂得更多,我就不说了。看在这位漂亮女记者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处理违章嘛,主要是批评教育。你有这个态度,也就算了,今后吸取教训吧。记得下次开车一定要带好驾驶证哦。”

丁刚强连忙再鞠了一躬,说道:“是是是,一定吸取教训。”

许晴晴伸出白净的右手,握着年轻警察的手说:“谢谢你给我这个面子哦。”

<<风起上篇>> 请出示驾驶证

请出示驾驶证

省委很快就下发了正式文件。吕晓波到新闻文化厅报到。

吕晓波是从县里考上来的,以前与丁刚强没有打过什么交道。因为一起参加考试,有过笔试、面试两次接触,吕晓波与丁刚强算是很熟悉了。他报到的第一天,特地到丁刚强的办公室来了一趟,说了一大通客气话,纯粹属于礼节性拜访。但丁刚强的心里很不好受,他觉得这有点胜利者的示威或是假模假式的官场做作,因此也只是很勉强地握握手,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吕晓波走了以后,丁刚强心里憋着气,不知道该发到哪里去。他打开抽屉,找出一包香烟来,一支接一支不停地吸烟。毕竟是不吸烟的主儿,他吸了五六支以后,嘴里满是苦味,便泡了一杯浓茶,想借此冲淡烟味,也把浓重的怨气消除掉。一个小时过去了,丁刚强不但没有从愤怒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反而更加烦躁不安,头昏脑涨。

任萍来电话说,晚上小强回家,问他能不能够开车去接一下。丁刚强瓮声瓮气地回答:“算了吧。孩子都这么大了,什么都靠父母,那怎么行,让他自己回吧。”

任萍觉得丁刚强说话的口气像吃了火药一样,与平日对小强的宠爱完全不同,便问道:“你今天咋啦?平日你不是早早地就要去接小强的呀。”

丁刚强还是没好气地回答:“我还能咋地?你怎么那么啰嗦。我晚上有安排。”其实他晚上什么安排也没有,就是心里不痛快。

任萍知道丁刚强就那么一个人,气头一来,什么也不顾的,不再和他说什么,挂了电话。

丁刚强又点燃一支香烟,猛吸了几口,被呛得直咳嗽。他使劲掐灭了烟卷,把烟头扔进烟灰缸,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还没有到下班的时候,丁刚强穿过静悄悄的楼道,向楼梯口走去。办公室虽然有电梯,但丁刚强习惯了走扶梯,他认为这是一种强迫自己运动的方式。

楼道里很闷,走到出口,一股凉风扑面而来,丁刚强伸手拢一下被清风吹乱了的几根稀疏的头发。他掏出钥匙,按了一下遥控器。停在楼梯口的那辆捷达的车灯闪烁了几下。丁刚强坐了进去,抬腕看看手表,还不到五点钟。他“轰”地加大油门,汽车像脱缰的马儿,急速地驶出机关大院。

拐过几个路口,到了江东日报社的对面,丁刚强习惯地抬起头看看马路对面的编辑部大楼,掏出手机想给许晴晴拨个电话。车速自然就慢了下来。后面不知道是个什么人开着什么车急于赶路,被丁刚强挡住了,于是使劲地按着喇叭。丁刚强专注在摆弄手机,竟然没有听到后面的叫唤。

一个年轻的警察走了过来,示意丁刚强把车靠边停下。丁刚强摇下车窗,看到警察恭恭敬敬地在给自己行礼。

“怎么啦?”丁刚强本来一肚子火气的,看到警察过来拦住自己,大声嚷道。

“请出示驾驶证!”警察已经习惯了这种语气,他毫无表情地对丁刚强说。

丁刚强举起手机,没好气地说:“忘记带了。”

警察又说:“那就请你下车吧。你属于无照驾车,下车吧。”他转过身记下丁刚强的捷达车的牌照号码,又说:“你开车打电话,已经违章了,又没有驾照证件,按照规定应该接受行政拘留的处罚。”

丁刚强哈哈笑了起来:“我属于无证驾驶?告诉你,你还在警校学习的时候,我就是老司机了。只是今天没有带来而已。你凭什么拘留我?我不下车,你把我怎么着?”一向文质彬彬的丁刚强,这会儿不知道怎么来了火爆脾气。他向着警察大声吼道。

<<风起上篇>> 结果亦喜亦忧

结果亦喜亦忧

过几天,《江东日报》刊载了首批公开招考厅局级领导干部入选的公示名单,并公布了举报电话。新闻文化厅副厅长的候选人,是清江县委书记吕晓波。

丁刚强的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酸味。但使他感到高兴的是,许晴晴名列其中,入选江东日报社副总编辑。

丁刚强给她打了个电话,表示祝贺。许晴晴反过来说了一大通安慰的话,丁刚强一一听着,并不多说。

高平凡和李远也先后打来电话,说了一些内幕。情况与丁刚强预料的差不多。原来姜草阳亲自找了省委陈副书记,伍月华也按照姜草阳的指示,把那封匿名信复印了十几份,给省委组织部几位副部长、几个处室各送了一份。尽管新闻文化厅纪检组已经就匿名信报了专题文字材料,说明举报信是无中生有的。但毕竟匿名信先入为主。列入考察范围的二十几个人,丁刚强的“反映”是最多的,组织部在上报省委常委正式决定之前,将其列在第三位。

省委常委会上,龚大海把新闻文化厅纪检组的材料拿了出来,解释了好一会,反复指出,不能因为一封匿名信就断送一个好干部苗子的前途。

陈副书记反应十分强烈,说:“是好苗子,也不一定这次就提上来。这是全省首次公开招考厅局级干部,应做到万无一失,不能有半点差错。丁刚强嘛,也不是一棍子就打死了,以后再说嘛,机会多着呢。”

龚大海再想解释什么,颜群辉示意他不要再说。他当然要尊重主持这项工作的陈副书记的意见。

组织部排名第三位的,要挤到第一位,可能性的确太小了。

一位干部的提拔任用,未来命运,就在这阴差阳错之间被决定了。

本来已经平静了的丁刚强,心里又涌起了巨大的波澜。一股无名怒火从胸口升腾着,他恨不得立即冲到姜草阳的办公室,与他理论理论。他也恨不得把伍月华揍个七窍流血。

但丁刚强毕竟是一个担负重要职责的处长。他不能这样做,这样做的后果他是很清楚的。

<<风起上篇>> 考察风波

考察风波

省委派了一个由三人组成的考察组对丁刚强等三人分别进行考察。

新闻文化厅副厅长另外两个候选人,一位是江东省社会科学院办公室主任,另一位是清江县委书记。

考察组先找新闻文化厅党组的几位负责人和邬欣谈话,再就是找丁刚强工作过的几个处室的负责人,如群众艺术处处长、计划财务处副处长和文化艺术基地筹备组的几位成员,还有办公室主任、行政处长、纪检组负责人等,一一谈话。最后召集全厅副处级以上的干部进行“民意测验”。

临走前,考察组也找丁刚强谈了几分钟,问了几个问题。这些程序结束后,考察组便打道回府。

再过几天,王志清把丁刚强从十三楼办公室叫到他的办公室,面带忧虑地告诉他:“小丁,你这次考得不错,入了围,我很高兴。考察组谈话时,我极力推荐你,因为你熟悉厅里的情况,是根好苗子。我很愿意把自己系统的干部提上去。我对省委龚大海部长讲了自己的看法。但是厅里个别的同志老是抓住那份匿名信不放,说两百块钱的劳务费不该发,加上你又没进入后备干部名单,厅里民意测验的票也不是全票。投票的人嘛,各人都有各人的心思嘛,哪能比得上把本单位的干部推荐出去,可以空出位置来给别人,那多单纯。看来,你还得在处长的位置上再干一段时间。好在省委已经明确了,这次入了围的几位同志,都列入了后备干部的名单。你要沉住气。龚部长说了,考验考验,对你有好处。”

丁刚强开始满心高兴,以为自己很有希望进入厅领导班子,好好地施展一下自己的才华,让个人的价值在领导岗位上变成社会价值。经王志清这么一说,一颗热腾腾的心,顿时变得冰冷,双脚也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他想起前两天刘明亮、汪洪亮闹着要他请客的热闹场面,眼下一切都变成空白,心里头的五味瓶里,只剩下苦涩的滋味了。

这是他再一次由希望的巅峰跌落到现实的谷底,而且思想上没有半点准备,很久缓不过神来。他真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古语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丁刚强又后悔了:当初为何要卷入这个旋涡?什么世纪末、新世纪的科举考试!什么人生旅途上的难忘经历!屁话罢了。

但他毕竟是个男子汉。何况坐在自己对面的,是厅里的“一把手”、党组书记王志清。他不好怎么开口说话,只好慢吞吞地表了个态:“谢谢王书记的关心。”

说罢,丁刚强无声地走了出去。

他没有往十三楼办公室走,而是坐电梯到底层,开车驶向人声鼎沸的大街。

往哪里去呢?找高平凡、李远问个究竟?找许晴晴倾诉一下苦衷?找刘明亮、汪洪亮等人发泄一通?他觉得这都不是解脱的办法。

七转八转,他不知怎么拐进了省政府大院,在自己家的那栋宿舍楼楼下停了下来。这时他才清醒,这都是下意识的动作。好在他驾车的技术娴熟,没有出什么交通事故。

倒是任萍宽容得很,对丁刚强的落选,丝毫没有半点不高兴的心情,反过来安慰他:“人生的路有千条万条,难道只有做官这一条?考好了,入了围,说明你很有实力;没有当上,并不说明你没有能力。你是学历史的,还不知道阴差阳错的道理?”
丁刚强瓮声瓮气地说:“我就是不服那口气。肯定是姜草阳、伍月华他们捣的鬼。”

任萍说:“别胡猜噢!姜厅长跟你不是挺好的吗?他未必……”

这几个月里,新闻文化厅发生的事,丁刚强从未对妻子说过,任萍显然不知道其中的奥秘。丁刚强打断他的话:“人心叵测,世事难料。”

任萍又说:“你就是疑神疑鬼,自添烦恼。”

丁刚强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哦。你还记得伍月华找我谈话的那一次吗?”

任萍点了点头。

“伍月华真是个小人!”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吧。”任萍安慰道。

丁刚强无可奈何地说:“会有报应的。”

他接过任萍递过来热腾腾的茶水,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妻子。他很久没这样凝视过任萍。此刻的任萍,多么温柔,多么文静,挂在嘴角上的笑,全然没有半点做作的神态。丁刚强心想:还是任萍理解我呀。这个小小温馨的家,就像被旋涡甩去千百米的回流之外的一片宁静的天地。

“管他呢,”他自我安慰道,“有了这个宁静的家,比什么都美好。”

<<风起上篇>> 考场风雨

考场风雨

面试考场仍然设在省委党校。

丁刚强停车时,正好许晴晴也来了。两人装作只是一般熟人,礼节性地握握手,肩并肩朝考场走去。

许晴晴竞争的那个职位,面试教室设在三层,坐电梯上去了。丁刚强爬扶梯,因为他去二层就行了。

今天省委党校的警卫比上一次宽松多了,没有门岗,一楼大厅也没有武警战士。参加面试的人并不多,所以大楼前没有停多少汽车。

预备室却森严得多。所谓预备室,就是一间阅览室。几个组的考生在这里抽过签后,静静地等待工作人员点到他们的名字,然后由武警战士把他们领进考场。

丁刚强抽签运气不错,下午第三个。整个上午,他无所事事,只好在阅览室里心神不安地翻看杂志和报纸。一起参加面试的人也不多说话,只是言不由衷地说几句“陪太子读书”一类的谦虚话,便再也不说什么了。阅览室由武警把了大门,是万万不能出去的,上厕所都由武警战士陪着。中午送来了丰盛的盒饭。或许是人坐久了,更觉得饿,大家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一大盒。丁刚强感到有点累,便拿过几条凳子拼凑拢来,躺上去呼呼睡觉。

睡眼矇眬之间,丁刚强被人摇醒了。该他出场。丁刚强快速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用右手拢了拢头发,把领带也整了整,向门口走去。一位年轻的武警战士早已等候在那里,向他敬了个礼,然后接过他手中的皮包,礼貌地说道:“首长,请!”

丁刚强顺从地跟着武警战士,在楼道中静静地走着。他想起了任萍交待他“要改变走八字路的习惯”那句话,便有意地把脚尖朝里靠了靠,挺胸收腹走进了考场。

考场有点像他当年大学毕业论文答辩时那个阵式。正中摆着一张课桌和一把椅子,桌上早已准备了一瓶矿泉水、几张白纸和一支铅笔。

桌子对面,是一排面目毫无表情的评委。

丁刚强向坐在黑板前的十几位评委鞠了一躬。他扫了一眼评委席上的面孔,好像姜草阳也在其中,心头一阵紧张,便拿起矿泉水瓶,使劲拧开,喝了一口,才平静了一些。

主考官开腔了:“丁刚强同志,祝贺你顺利通过了笔试。我们几位评委,受省委的委托,对你进行面试。一共有四个问题,不用急,你想好了再答。请用普通话答题。”

丁刚强觉得好笑,主考官的腔调很有点塑料普通话的味道,夹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却要求考生说普通话。好在丁刚强从进工厂起,就习惯了说普通话,这倒难不住他。

四道题目都是与实际工作紧密相连的:“你对自己近两年的工作有何体会?”“有什么值得总结的经验没有?”“如果你考取上任了,对新的职位有什么具体的打算?”丁刚强虽然年轻,但也算新闻文化厅的老干部了,所以回答起来得心应手。四十分钟后,他得意地走出考场,警卫战士又提过他的提包,把他带进另一间休息室,等待评分结果。

先考完的几位见丁刚强进来,便过来打招呼,询问是什么样的试题。丁刚强说过后,大家“哦”了一声:“都一样的。”便不再做声。

丁刚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茫然地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说来也怪,早晨过江时,满天朝霞将清江河照得红艳艳的,蓝天白云下的“曼哈顿”和“华盛顿”,好一派兴旺景象,充满勃勃生机。这会儿,天色突然变得阴暗沉闷,风“呼啦啦”地吹着窗外的树,丁刚强透过玻璃窗细看,狂风席卷着纸屑和树枝,在天空中飘荡,颇有催枯拉朽的气势。再过了一会儿,窗外传来沉闷的雷声,雨也随着雷声“哗啦啦”地泼了下来。丁刚强赶紧关好窗户,看着风雨夹着雷电直向窗口扑来,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望着眼前不停地闪动变幻的风雨雷电,丁刚强的心情也如同这莫名其妙的天气一般,无法平静。

大约五点钟,所有的考生都进了休息室。大家静默等待了将近十分钟,守在门口的武警战士走了进来,敬过礼后,大声说道:“报告各位首长,请到面试教室,听候宣布得分情况。”

大家的情绪变得急躁不安起来,迫不及待地向考场走去。丁刚强与姜草阳在楼道前正面相遇,便主动打招呼。姜草阳满脸的沉重,点点头,便转身走了。

分数是由各小组主考官公布的。丁刚强他们五位考生齐整整地坐好,像小学生似的,不言不语。主考官一一公布了他们的得分。当念到丁刚强的分数时,他的心仿佛被提到嗓子眼里,喘气不停,报完分数后,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丁刚强面试得分,排名第一。这个结果是他未曾预料到的,眼泪不由自主地盈满了眼眶。

他狠了狠心,忍住了,没让它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