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忙音
从教育局回到市委办公大楼,已经是下午六点。
教育局本来安排了请市委书记几个人吃个“工作餐”,但丁刚强执意要回机关。其他几位只好听从书记的意见。
丁刚强不愿意在机关食堂以外的单位吃饭,一来是送往迎来的事情,他没有半点兴趣,他甚至很厌恶官场上的应酬。美其名曰工作餐,其实还不是宴请?一些人在一起,喝些不知来路的酒,说一些不明不白的话,太没有意思了。二来,他觉得机关食堂多清静,多干净,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所以,他常说:“我们这样的人,缺的不是营养,多的是胆固醇和脂肪,还在乎在什么地方吃饭吗?”
这次不在教育局吃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要赶回机关和黎珺通个电话。有些话儿,在教育局那里说不方便。
丁刚强和小胡匆匆忙忙在机关食堂吃了大碗三鲜面条,赶回了办公室。
贾东生刚才来电话说,有人透信给他,明天那帮工商户又要到市政府来讨个说法。
这个说法该由谁给?
解铃还须系铃人。
但黎珺已经三天没有回朝阳市了。
丁刚强有个预感,黎珺是在躲。
丁刚强更深入地思考,黎珺或黎珺的家族在朝阳可能真有点什么事儿瞒着市委,也就是瞒着他这个市委书记。
他想起了柳如是给自己发信息时提到,群众称黎珺是朝阳的“黎霸天”。当时他没有在意,以为那是工商户们因为断了自己的财路,把气儿全发在黎珺的身上,编排出这么一个外号。那外号只不过是气头上的,等事态平息了,就会一阵风似地刮走了。
再深入地想,朝阳地改市后的“两会”,黎珺轻而易举地选掉了当了好几年专员的彭彪,这里头说不定还真有文章。
丁刚强在教育局接了贾东生的电话后,心思根本不在听汇报上,而是在思考这个黎珺是个什么人物。他一边思考,一边在心里做起了自我批评:“两会选举出现意外,真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点燃一支烟,在办公桌前坐下,拿出几张小纸片,一边叠起纸船,一边思考怎么和黎珺通电话。
思考片刻之后,丁刚强将烟头掐灭,顺手将那几只纸船扒到一边,拿起电话机,拨打黎珺的手机号码。
电话是忙音。
停了片刻,丁刚强又拨打黎珺的号码,还是忙音。
丁刚强只好走到秘书的办公室,让小胡不停地拨打黎珺的电话,接通了就叫他。
丁刚强觉得黎珺完全是有意在回避自己,现在电话对某个或某几个号码做点特别设置,那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他又马上否定了这猜测。毕竟是党政“一把手”之间的联系,黎珺还不至于采取如此的做法。
他想起“两会”选举期间流传的一种说法,黎珺有省里某个领导人的支持。或者说,他在省委或省政府有个后台。“朝中无人莫做官”,这是自古以来一成不变的定义。丁刚强自己不就是因为与省委书记欧阳晋之间的特殊关系,才柳暗花明转到这朝阳市来做“一把手”的吗!你自己有一个后台,难道就不许可他黎珺也有一个?他是这么想的,当时就没有理会别人如何如何的传言。
现在想来,这黎珺还真不能小看。他是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虽然这几年做的是不起眼的统战部长,但多少年打下的基础,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他若是通了一根天线,那可就真是如鱼得水,要风得风了啊。
这省里头的天线是谁呢?以前有过黎珺与冯胜林省长关系不一般的说法。也有黎珺在北京注册了公司的传言。丁刚强觉得那是坊间之言,未必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