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年轻人的情绪感染了
在朝阳学院的门口碰见了一群学生在照相,有个漂亮的女生吆喝丁刚强:“请你帮忙给我们按一张,好吗?”
“很乐于效劳。”丁刚强接过女学生的相机,走到一群女学生的前面,他被年轻人的情绪感染了,自己感觉年轻了许多。看到这群孩子摆好照相的姿势,他也像年轻人那样,叫着“茄子”、“OK”。这群孩子也被丁刚强的情绪感动着,大声地欢呼起来。
丁刚强把相机递给刚才那个女学生,但这个学生并不伸手去接,却说:“老师,你好人做到底,还帮我们照几张咯。”
丁刚强也不推辞:“好呀,听你们摆布。”
几个场景照完,丁刚强和这群学生混熟了。一个带眼镜的女学生问:“老师,你是哪个系的?新来的吧?”
丁刚强回答道:“也算新来的吧。”
女学生说:“怎么叫也算?”
丁刚强说:“我还不算在编的教师。”
一个学生自以为是地说:“我明白了,你是来应聘的,已经通过了考试,还没有正式办手续哦。”
丁刚强打着哈哈,不置可否。
他心里在思忖,像自己这样掌管一个地方全面工作的大员,虽然算不上什么媒介明星,多多少少总要在电视和报纸上露点面,这群孩子的脑海里怎么会对自己没有半点形象记录?他们还真把这个市委书记当成了来学校应聘的教师。是自己不像个官,还是自己太有知识分子模样?他说不清楚自己是高兴还是悲哀。是自己出镜太少,还是媒体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大的影响力?他想,前者也是,后者也是。但主要还是后者。电视报纸早就远离了这些年轻人,网络已经是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在他们看来,什么领导干部政府官员,与自己一点瓜葛也没有。他们感兴趣的是网络读书、网络购物、网络红人,网络就是他们全部的世界,世界就在他们的一方小小的电脑屏幕之中。难怪汪洪亮把电视叫做玩具。孩子们已经不玩电视了。报纸、电视、广播,已经在新一代人中慢慢地淡化了,已经失去了他们原有的功能和作用。他觉得,这就是历史的进程。
丁刚强走在学生们的中间,问道:“走在幽静的校园里,你们会想起以前的大学吗?譬如说,西南联大?”
几个学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回答。
还是那个带眼镜的女学生转过头来说:“是闻一多先生任教的那个学校吧?我们上中学时,读过他的《最后的演讲》。”
丁刚强说:“是的,在六七十年前的昆明。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教授就是西南联大毕业的。”
最先请丁刚强帮忙照相的女学生紧接着说:“知道了,就是那个八十二岁老头娶了二十八岁新娘的科学家。”
大家哈哈哈笑了起来。
丁刚强没有笑。他说:“你们现在的大学,多好的条件。你们可知道,西南联大那时候的教室,是在茅草棚里,那里的教授,住在农家院落里。”
带眼镜的女生说:“没有听说过。我们只知道西南联大是抗日战争时期从北京天津撤退的几个学校组成的,所以叫联合大学。”
丁刚强又说,湖南有个湘潭大学,创建时也是草棚大学,老师也住在农民家里,20世纪80年代第一批列入了全国重点综合大学的行列,培养出了好几个院士。
“这个老师讲的真新鲜,我们回去百度一下,是不是真有个什么草棚大学。那样的学校培养出了诺奖得主、两院院士。神奇!”一个女生这么说。
“好呀,有好帖子大家分享哦。”学生们又欢呼起来,风一般地向校园深处奔去。丁刚强独自站在花丛旁,顿时觉得有一种被抛弃的意味。
他抬眼看看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棵大樟树下。大樟树估计是从什么大山里移植过来的,树冠不大,粗壮的树干上绽开这鲜嫩的枝丫。
丁刚强从树干的径围判断,这移植来的大树,在深山中至少存活了四十年甚至更久。深绿色的枝丫太小巧,与供养它们的树干显得太不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