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摹风里风外的众生相 ——评张效雄新著长篇小说《风起》

追摹风里风外的众生相

——评张效雄新著长篇小说《风起》

陈集亮

知道张效雄这个名字已经很有些年头了,喜欢看《湖南日报》的读者对这个名字应该都不会感到陌生,现为湖南日报传媒集团副总经理、高级编辑的他作为资深记者,写下过很多令人关注的新闻报道与报告文学,并多次赢得湖南新闻奖及其他各类新闻奖项,是《三湘都市报》的创始人之一。而真正开始与张效雄有些接触,是几年前在网络博客里,通过一位大学师兄的博客,知道鼎鼎大名的张效雄竟然是我大学的师兄,这样我们就开始了在网络上隔三岔五的简短对话。其间在母校湘潭大学有过一次相逢,在一起吃过饭喝过酒。以我对他有限的了解,确实不知道他竟有创作小说的兴趣。所以,当他在我们不多的网络对话中提起创作小说时,我还以为是一把长把伞。没料到去年年底他就在博客中晒出了他的长篇小说《风起》的封面,而且还征求网友对封面的意见,作为小师弟的我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和理由,他居然采用了,作为小师弟我有着惶恐之后的高兴。而当春节后不久我网购到长篇小说《风起》之时,砖头一样厚重的书一下让我对效雄师兄有了更深的敬意。50万字呀,一个专业作家写50万字往往都要好几个月的准备和好几个月的写作,何况张效雄还有很多职务之内的事情要做?用业余时间完成这么一部大部头,非有毅力有才力者而不可为也。

长,当然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这本书十分好读——故事情节跌宕有致,人物塑造栩栩如生,人物心理描写微妙可感,穿插其间的民俗风情与轶闻掌故生动有趣等等。以我业余从事文学评论近30年和从事新闻工作20年的经验而言,记者的话语系统与作家的话语系统本是有着天然的鸿沟的,虽然其中也有部分交集,能够在这两种话语系统中穿花拂柳游刃有余的,的确少见。或者我们可以直白地说,当得好记者的,未必当得好作家,反之亦然。张效雄可谓是在两种话语系统中均能达到上乘境界的人。著名作家王跃文和浮石联袂推荐《风起》,我以为绝非谬托知己,实乃内心认同之故。《风起》在当当网的销售名列前茅,应该是很好的佐证。

以类型化的说法,《风起》可归类为官场小说。这类小说近些年有逐渐增多之势,如何起一个有意味的题目,是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仅以湖南而言,王跃文的《国画》、《苍黄》等,浮石的《青瓷》、《红袖》等、闫真的《沧浪之水》等,都无不有着诗意和和丰富蕴含在里头。张效雄的《风起》,我以为也是诗意与哲理内涵共生的好题目。这个题目让我联想到许多描写“风”的诗词。刘邦的“大风起兮云飞扬”,南唐冯延巳的“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元代马致远的“古道西风瘦马”,清代纳兰性德的“何事秋风悲画扇”,清代黄仲则的“为谁风露立中宵”,当然还有很多,这里就不掉书袋了。俗话说好题目是好文章的一半,《风起》很有意思。人类社会各种各样的“风”不少,官场的各类“风”往往让人更加不好拿捏,不少人都会有“我不知道风往哪一个方向吹”(徐志摩诗句)的迷茫。

《风起》的人物塑造是很有特色也是比较成功的。主人公丁刚强是1977级的大学生,这是恢复高考后的首届大学生,这个独特的年代在新中国大学教育史上有着非同寻常的里程碑式的意义。30多年的职场生涯,顺境与逆境共存,鲜花与荆棘共生,个人命运的沉浮与时代大潮的起落联系在一起,这是职场中人谁也躲不脱的轮回。在机关按部就班上过班,在竞争上岗的时候因为置身事外而获得成功,在机关的人事变动中受过挫折,负气停薪留职办过企业,后来因机缘巧合峰回路转再入职场,担任过省委研究室主任,并在不久后担任过一个市的市委书记,最后在省政协副主席的位子上度完职场生涯。应该说这是农村出来的大学生一个非常成功也非常典型的一个标本了。与以往众多的官场小说有些不同的是,《风起》的主人公最后的结局不是悲剧式的。一个相对来说有个性、有魄力、有政绩的学者型官员,最后还能有一个相对安稳的落幕,这是一种传统审美的结局,以我的揣测,应该也是张效雄的一个朴素的理想:好人应当有好的收场。丁刚强少年时代是一个善良的农村少年,与下放的老干部欧阳成为忘年交;大学时是一个引人注目的文学青年,热血沸腾理想高扬,是一帮师弟师妹心中的偶像;在省直机关是一个勤于做事善于做事的干部,在本单位和地县市的对口单位的许多干部中有较好的声誉,也交了一些很贴心的朋友;下海办企业很成功,所创办的企业后来成功上市;担任市委书记后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称得上是有担当也有情怀的官员。作者在描绘这样一个理想化的人物时,并没有把主人公塑造成一个完美无缺的人物,相反还给主人公赋予了诸多的人间烟火气息,比如有与同学、与朋友的正常交往,也有自己的红颜知己,也有家庭的一些烦恼。如此立体化的塑造,使得人物形象更加丰满,也更加真实可信,更加有血有肉。次要人物的塑造也很见功力,比如主人公的师弟王洪亮,写其聪明可靠,也写到了其风花雪月的一面。如主人公的红颜知己之一的许晴晴,写其调皮可爱,写其在人际交往中的长袖善舞,也较大篇幅地写到了她积极上进不断突破自己的一面。这些次要人物虽为绿叶,作者却在纹丝不乱的前后照应中,勾勒了他们在风中的挺立与在风外的观察,世俗的生活与超越世俗的心理追求交织在一起,显出了人物个性的多样化和社会生态的多样性。

作者对民俗文化与各类掌故轶闻的娴熟运用也是小说的重要看点之一。尤其是在这个段子横飞的时代,各种对社会生活进行描摹和对人生进行哲理思考的段子大行其道。作者有一次在博客上问我各类段子是否算民俗文化,我很肯定地说当然。民俗文化有着创作集体性、传播口头性、纵向传承性、人际与代际变异性等多种特征,而段子作为近些年比较发达的一个民间智慧充分张扬的一个口头文学品种,给人们的生活带了或多或少的快乐,成为人际交往的一个小小的润滑剂,其流行必然有其社会的文化的多种原因。我们完全可以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态度去加以对待。更何况很多段子在传播人生智慧、启发人们善待人生及加强人生修炼等方面具有相当的正能量。有些高品味的段子透出的人生智慧和对人的启发,通过短信、微信等现代传播方式传播,是那些过于正统的口号式评论所达不到的。

作者的语言值得称道。在平实的叙述中,有时有诗意的闪烁,有时有哲理的光泽,有时有激情的抒发,更多的时候是非常生活化的表达。表现出作者上接天气下接地气的语言素养。

风来自哪里又会向何而去?我们常常无法把握。但不管是在风中还是自风外,我们都要有自己的坚守。我个人认为,《风起》给我们最大的启示就在这里。不知效雄师兄以为如何?

(原载《常德日报》)